安全網-現代詩歌

安全網-現代詩歌

　　背背篼的人

　　背背篼的人背石頭，背沙子

　　背磚塊，背暴雨沖洗過的太陽

　　火辣火椒的如山螞蟥叮在身上

　　像城市人的目光

　　累了就把背篼靠在樓梯上歇一歇

　　一些想法繽紛出臺：背一天

　　就等于這樓房丟失了一塊磚

　　背一月就等于這城市少了個鳥影

　　三塊錢的桂林米粉少了一粒黃豆

　　坡地上的苞谷少了更多的青

　　一雙彎彎拐拐的大腳

　　爬得偷偷摸摸，像坡地上的蟬聲

　　永遠都叫在陰暗里

　　回家的愿望，只能

　　等到樓房揚花散籽

　　味道

　　想家，就用味道來想

　　泥水匠特別能制造汗水

　　裸著在身體上奔跑

　　如這什么都沒穿的`風

　　有時，味道不在風里

　　被悶熱擠壓，榨不出信息

　　衣背上的鹽霜層層疊疊

　　像森林中的樹葉子，在舊

　　那就積著吧，任憑夜深人靜時

　　讓這些發酵過的味道

　　自由走動

　　泥水匠睡覺時不敢翻身

　　生怕，壓壞了

　　這份濃厚的儲備

　　安全網

　　我站在網內時，就想看到網外的風

　　我站在網外風里的時候

　　就只想在風里停留

　　愿意把這綠色的忠誠

　　寄托在腳手架頂端

　　頂端有可愛的天空，和白云。天空

　　不會斷裂，白云不會墜落，最多

　　變成烏云，我知道那些烏云

　　充其量是一種擺設

　　風會把烏云掀開

　　像掀開自命不凡的安全網

　　露出許多原形畢露，天空也是

　　該哭時就哭該笑時還笑

　　泥水匠的磚刀

　　養了一夜的磚刀，又上銹了

　　工頭喊句臟話，銹就掉了

　　彎腰駝背的太陽，燒得磚刀

　　比泥水匠的手還燙

　　泥水匠的磚刀，愚笨

　　只能砌磚，只能在磚塊身體上

　　才可顯示它的本能，就像

　　泥水匠自己，只能在燈火以外

　　蹲著，小心翼翼想念家鄉

　　磚刀原本就是塊生鐵，為了磚

　　才被打成了刀，才跟著泥水匠

　　浪跡天涯，風里雨里

　　盡顯用武之地，泥水匠

　　只是個配角

　　工頭越喊臟話越多，磚刀越發

　　光彩照人，太陽趁機

　　躲進泥水匠的影子里

　　守望

　　天橋下面，一方陰暗

　　像口池塘，晴天積惡臭

　　雨天積雨水，車輪從橋上沉重碾過

　　搖響一池蛙鳴

　　青蛙們，遺棄了原生態的故鄉

　　跳到鳥不叫方言的異鄉

　　守望蟲子，盡管蟲子蜂擁而至

　　可是異鄉，農藥很正品

　　殺傷力都很強

　　青蛙們眼看著牛也來羊也來

　　就討論起開工時不準打撲克

　　如果繼續不務正業

　　就會被天橋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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