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散文

大槐散文

　　縣城西南角有一條百年雜貨街，熟悉這里的人都管這條街叫老街。老街里有上百家賣雜貨的老字號。

　　老街的青石巷是老的，房子是老的，連人也透著一股老成氣。熙熙攘攘的人們多半沖著老字號慕名而來。最出名的“老根雜貨”坐落在老街拐角，它被一棵枝丫繁密的大槐安詳?shù)幕\罩著，似乎確鑿老根雜貨是大槐的兒子。

　　老根年輕時跟著村里人走南闖北，積攢了點小錢便回家做起了雜貨生意。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從頭到腳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勤勞的老根憑著農(nóng)民的性子自個進(jìn)貨，驗貨，每次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拿到假貨騙了大家。老根從沒進(jìn)過學(xué)堂，卻也知道做人不能沒有信用。老根對鄰里一臉正氣地說:“做人要踏踏實實，做生意更要講究誠信。如果用假貨騙大家伙兒，砸了自家貨鋪招牌不算，俺這祖祖輩輩的名聲兒可就毀了！”

　　老根對鄉(xiāng)親和客人尤其熱情大方，遇上天熱時拿起自制的竹凳去大槐下請客人喝碗涼茶乘涼再走，下雨時慌忙路過的人多半被老根招呼到大槐下貨鋪里躲雨了。漸漸地，鄉(xiāng)親們暗地里對老根贊不絕口，老根逢人一個勁兒的夸大槐。

　　雜貨鋪的生意慢慢開始火了起來，名氣也越來越大。

　　大槐的枝干也比往年壯了許多，葉子比前幾年遮蔭的更密更廣。今年的槐花開得格外燦爛，仿佛大槐傾盡了畢生心力換取了這一次華美的視覺盛宴。槐花香飄過大街小巷，連風(fēng)都沾滿了槐花的味道。

　　“老根雜貨”不斷裝修，招牌被金色的油漆刷的格外刺眼。老根招了幾個員工，自個兒不再進(jìn)貨，也不再驗貨，成天在嘴邊嘮叨的話現(xiàn)在不見了蹤影。

　　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門口的那顆大槐沒了往日的生機(jī)，密密麻麻的葉子開始打焉，不情愿的脫離了母體。東風(fēng)的凜冽帶走了綠色，帶走了生命。大槐只剩下黑壓壓的枝干突兀的裸露在空氣中，也許它是在向灰色的天空哭訴。

　　老根依舊每日忙碌，不是去進(jìn)貨，驗貨，而是頻繁地陪著有啤酒肚和油光滿面的老板,在高檔的包間里喝著名貴的酒，抽著價格不菲的名煙。他們，在貪婪地笑著。整個屋里煙霧同黑暗交織，光明在角落里茍延殘喘。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厭惡的味兒。

　　來年的春天，冬眠的草被暖風(fēng)吹醒，大地又是一片生機(jī)盎然的景象。可奇怪的是，老街拐角的大槐，再也沒從冬天醒來。

　　有一天，派出所公安人員來到老根雜貨鋪。后來，老根雙手帶著手銬，被公安人員帶走。聽鄰里街坊說，是因為非法販賣假煙假酒，劣質(zhì)商品才出事的。

　　還聽說，上車前，老根深沉地看了大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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