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鄉(xiāng)記優(yōu)美散文
周六清晨，連續(xù)幾天的細雨終于停了。和煦的陽光，讓大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靚妝。我與妻子簡單收拾一下，要回一趟老家，看看年過八旬的父母、生我養(yǎng)我的故鄉(xiāng)。
雨后初晴的空氣格外新鮮。路邊掠過的風景不斷切換。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就到了我的家鄉(xiāng)——停弦渡鎮(zhèn)。史載家鄉(xiāng)因西漢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典故而取名。相傳他們曾在這里隱居，臨走過渡時，鄉(xiāng)民紛紛送行，司馬自立舟頭引吭高歌，文君因彈琴興濃指重致弦斷。這個故事一直流傳至今。自此，家鄉(xiāng)的名稱從未改變。
穿過古鎮(zhèn)向左拐道，路面寬幅變窄，小車向村子盤曲前行，不一會兒就抵達了老家村口。極目遠眺，眼前的樹木、傍山的村落和裊裊升起的炊煙，安逸而平和。微風拂過臉面，傳來一陣陣泥土的芬芳。翠綠的稻秧，金黃的油菜，田地里綠油油的莊稼，無不預示出播種的喜悅和收獲的希望。偶爾幾聲鳥的啼鳴和牛鈴的叮咚聲在耳邊縈繞，讓我在最短的'時間里找到了回故鄉(xiāng)的感覺，自然而然地勾起了塵封30多年的回憶。
那時候，四季的輪回是多么的清晰分明。生活在山村里的孩子，對春天的岸柳何時發(fā)芽，夏天的知了何時開口，秋天的瓜果何時成熟，冬天的白雪何時飄落，我們都能敏銳地察覺到。那時的氣候，根本不像現(xiàn)在忽冷忽熱說變就變，脫了棉衣穿襯衣，似乎只有冬夏兩季。
那時候，農(nóng)村的條件是多么的貧窮落后。家家戶戶普遍住的是低矮的泥土屋，有的甚至是茅草房。全村沒有通電，照明用的是煤油燈，飲用的是堰塘里的天然水，通訊只有村里唯一的一部搖把式電話。人們進村串戶，走的是又狹又窄、坑坑洼洼的泥濘路，貨物轉(zhuǎn)運靠的是肩挑背扛或手推車、雞公車。我的家里因人口多，更是窮得叮當響。大人們起早貪黑地在隊里出工，可全家連米飯也難得吃上，經(jīng)常吃的就是灰蘿卜、青菜、紅薯，不是逢年過節(jié)可別想吃肉。我上小學階段，幾乎天天光著腳丫，穿的衣服是補了又補，到了冬天，手腳年年生凍瘡。比起我來，姐姐與哥哥們受苦挨餓就更多了。難以想像，那段艱苦的歲月，我家是怎么奇跡般地挺過來的。
那時候，我們的經(jīng)歷是多么的快樂有趣。生產(chǎn)隊里，與我年齡相仿的就有十幾個。我們除了上學，還得成天干些農(nóng)活。砍柴，鋤草，放牛，捉魚，扯豬草喂豬，我們能做的無一不做。有時，大伙圍繞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的一株枯柴爭論不休；有時，為了使自己多捉到一條魚當仁不讓；有時，為了在活動中贏得勝利你推我搡；有時，剛剛玩得起興，忽然間相互指責，可第二天卻當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最有趣的當數(shù)放牛時偷紅薯了。那時，我們下午三點多就放了學，大家吆喝著把生產(chǎn)隊的牛趕到山上，嘰嘰喳喳地討論山邊哪塊地里的紅薯長得大、容易偷。思想統(tǒng)一后就開始分工：最小的看管牛群，最大的帶隊去偷紅薯，視力最好的就在地邊“站崗放哨”。大家把偷來的紅薯放在山坡上，有的找石頭壘火坑，有的去撿柴火，有的用手運灰土，過不多久，我們就吃上了一頓野外的美味佳肴。沒有農(nóng)活的間隙，我們的活動多姿多彩，什么跳房子、彈蓋子、打紙包、打火棍、下雞窩棋等等，大家都覺得非常開心有趣。
現(xiàn)在回鄉(xiāng)了，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是兒時故土的模樣。原來的泥濘路變成了寬闊的水泥道，以前的土屋變成了一棟連成一棟的嶄新樓房，各類家電、手機、電腦、摩托車甚至私汽，也走入了尋常百姓家。城鄉(xiāng)差別越來越小，各類商品隨時可以買到，村里已煥發(fā)出蓬勃的生機與活力。別說物質(zhì)方面，就連村里孩童也感覺不到我們那時的快樂。現(xiàn)在，村組小孩不多，結(jié)伴成群的活動稀少，基本上是大人帶著、捧著、哄著，雖然科技含量的玩具五花八門，但基本上是獨樂著、各玩各。
我不禁驚嘆，故鄉(xiāng)30多年間，變化竟如此巨大！
駛近家門，父母與哥嫂聞聽鳴笛聲，連忙出來笑臉相迎。我知道，他們已盼望我們很久了。這幾年，因父母年歲已高，我們每次回來都是在大哥家里吃飯。大哥的熱情、大嫂的一手好飯，在村里真沒得說。每次回家，我們都不好意思閑著。提井水，劈木柴，我主動幫大哥分擔。妻子在廚房里忙前忙后、協(xié)助大嫂做飯。最喜的是大哥的孫女、二哥的孫兒，不時地跟上來“幺爺爺、幺奶奶”地前呼后喚。吃上一頓正宗、豐盛的鄉(xiāng)里大碗菜、鍋巴粥，對久居城里的人來說，是一種奢望和難得的享受。
吃完早中飯，我們就與家人一起敘家常，比較城鄉(xiāng)的環(huán)境與變化，談論村組的一些新設想，交換城鄉(xiāng)最近發(fā)生的趣聞逸事。想到哪里說到哪里，漫無邊際，暢所欲言。
回城之際，我與妻勸父母保重身體，可他們再三叮囑不要擔心，老實做人、務實做事，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感恩與安慰。車子啟動的一瞬間，我回頭望著父母日漸深陷、渾濁的雙眼，深感那是兩雙一直呵護我的眼神，慈愛而又充滿著柔弱，風霜雪月讓他們顯得那么孤獨與無助。我的心一陣痙攣，淚花幾近流出。歲月的流水晝夜奔騰，遠去的光陰無聲流逝。他們是不是在嗟嘆無法挽回的昔日時光，是不是放心不下我們的工作和生活？
這天晚上，我問妻也問自己，為什么不常回家看看？畢竟他們享受生活的日子不多，而我們的人生之路還很長。
家鄉(xiāng)，是我常常夢見的地方。父母，是我心頭永恒的牽掛。鄉(xiāng)愁，是我終生難舍的情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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