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女漢子散文
同學母親田素娥是個標準的山東人,身材高大魁梧,性格直爽,說話大嗓門兒。
小學的時候,經常到同學家玩,所以我喊同學母親”田姨”。同學曾經告訴我,他母親來到新疆的時候是個女兵。我在他家也曾見過田姨穿軍裝的黑白照片,齊耳短發,胖乎乎的臉,眼眸很亮。
不過,從我有印象開始,田姨就是連隊的勞模。連隊職工知道,她干活是一把好手,不但速度快,而且質量還好。每次連隊開展勞動競賽,她都是第一名。大田鋤草,她能撇別人一二百米遠;砍包谷桿,她一天能比別人多砍近兩畝地兒;拉土改良條田,她每天能比別人多裝半拖拉機斗;冬天挖排堿渠,她比最快的男職工提前半天完成任務。
正是因為田姨能干,后來組織上讓她入了黨,并且有意培養她當一名婦女干部。可她一再推辭說,自己沒文化,不是當干部的料。終于有一次,上級領導不聽她推辭,硬提拔她當連隊的副連長兼職工會主席。可她卻很不適應,總覺得兩手空空閑著難受。于是她就到地里不是幫這個職工鋤半天草,就幫那個職工定一天苗,為此,連長、指導員開會經常跑地里找她。她也為此挨了不少批評。
終于有個機會,讓田姨辭去了領導職務,開始承包自己的那份土地。辭職的原因是因為八月十五連隊給職工分萍果。連長把萍果弄來后,讓田姨找幾個人卸車，到了辦公室一看 ,明明看著不咋樣的'萍果,卻比市場上的好萍果價格還貴。田姨當時就發了幾句牢騷。后來這話就傳到了連長的耳朵里,于是連長就找田姨談話,可談了沒幾句,田姨就和連長吵了起來,聽說兩人吵的很兇。到了來年開春,調整領導班子時,田姨就下來了。
下來之后的田姨,開始承包著屬于自己的那份承包地.在自己的承包地里,田姨感覺到很自在,每項工作她都早早地完成了。那時候,承包職工之間流行換工勞動,就是在農忙時候,因為勞力缺乏,大家伙兒就自發地組成象互助組之類的自由聯合體,今天你給我干,明天我給你干,以完成時間性較強的工作程序,比如機車播種,作物定苗,秋收等等。由于這些工作大多是手頭活,田姨干的總是比別人快,比別人質量好,所以,連隊許多職工都愿意和田姨換工,田姨也樂意去。
田姨五十歲那年退休了。但一向忙慣了田姨自然還是閑不住,于是就每天幫著兒媳干活.在兒媳的承包地里干活,起初兒媳挺高興,多了個勞力啊!可是時間一長,田姨就和兒媳和不來了。原因是,兒媳干活慢,田姨干活快。兒媳干每樣活都落后田姨一大截兒。這本來也沒啥事兒,可田姨有個壞毛病,那就是肯說,把兒媳干活慢的事兒,說給了連隊職工聽,最后弄的全連都知道了。這話傳到了兒媳耳朵里,兒媳就覺得田姨是在賣自己的賴,于是,就在年底一次吃飯聊天時,矛盾終于暴發了,兒媳和田姨大吵了一頓后,徹底和田姨分了家.田姨為此傷心了一年多,再后來就在大女兒的勸說下,搬到甘肅的大女兒家住了二三年,這才緩過來勁兒。
田姨是前年春天去世的,去世前得了癌癥,喉癌。聽同學說,田姨的喉癌從發現開始,有二年多的時間,中間斷斷續續住過五六次醫院,但腫瘤是惡性地,根本治不好。
田姨火化那天,連隊去了許多人,我也參加了葬禮,在瞻仰遺容時,我看到了花叢中的田姨很瘦,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