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學校舉行現場作文大賽，我被安排在高一年級監考。題目為兩個話題作文，任選其一。學生看到題目后，有的開始凝神構思，有的開始動筆刷刷地寫。坐在臺前的我胡亂思忖了一陣之后，突然決定與學生一道現場作文。
我選擇了第一道題：以“星空”為話題自擬題目作文。關于星空的素材在頭腦中慢慢浮現出來，有往事，有哲思短語，還有一些凌亂的感悟，一下子真沒理出頭緒來。終于開了頭，才寫了兩句話，就遇到了一個不會寫的字，我只知道它的大致形狀，具體一筆一劃如何落實，硬是沒寫出來。好不容易文思流暢了，一看表，居然只剩十多分鐘了。雖然加緊寫，還是有結尾一小段沒有寫完，直到回到家中才完成。
這次下水作文讓我感受頗多。作為一名參加工作近五年的語文老師，我比當時參賽的高一學生大了十來歲，而與他們同臺競技，我卻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這種感受，決非“慚愧”二字了得。平日里，我們要求學生不寫錯別字，自己寫起來，卻難免出錯；要求學生的作文當堂完成，自己寫一篇，卻無法按時完成。這顯然暴露了自己的不足。我們習慣了按某些條條框框去講解，習慣了站在高處訓話，實際運用起來才發現，那些精辟的理論原來是灰色的，那些鼓舞人的要求其實全都帶著理想的光環。它們并不會真正垂青每一個頭腦。我深深感到了“下水”的必要。因為只有和學生一道學，才能遇到可能存在的一切問題，才能形成更具有科學性、更具有可操作性的理論，才能不斷發現自己的差距與不足，從而找到提高自己的直接動力和有效途徑。
當然，這種“下水”絕不僅限于作文。要求學生背誦的篇目和段落，老師必須爛熟于心、倒背如流；給學生做的練習和試題，老師就不能先抄標準答案再去講解，而必須自己先認認真真做了。我們平日上課，習慣用這樣的句子開頭，“今天，我和同學們一起來學習……”多數時候，這成了一句套話，真正要做到“一起學習”，就得放下架子，把自己作為一個渴求知識和能力的學習者，去品析，去演練，去感受求知過程中所有的疑慮困惑和欣喜愉悅。
好的游泳教練必是游泳好手，紙上談兵是帶不出好學生的。在知識與技能的汪洋大海中，我們也只有與學生一道潛入水中，才能領著他們去感受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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